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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以暴制暴


天气转凉地很快,等到人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深秋。

        雾蒙蒙的早晨,成夏子在宽松的黑白校服里套上毛衣,扎起的马尾放下,发尾刚好遮到校服黑白相接的地方。

        到了教室里,她习惯性地往靠墙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是十二的位置。

        夏子的视线落到那张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卷子的桌面上,皱了皱眉,握着背包带走了过去。

        她把试卷按科目叠在一起,然后再一起放进桌肚里。

        被腾空的黄木课桌上,只剩下一摞教科书,书的最上面,架着一个小小的圆镜。

        卫薇已经一个月没来学校了。

        她去外地参加选秀去了,据说以后会在卫视上播。但这件事应该只有夏子知道。

        二零一零年,选秀节目还没有泛滥成灾,甚至可以称得上匪夷所思,卫薇的这一举动,怎么说也算是标新立异了。

        即使自信如她,大概也怕失足。

        最近学校里有传闻,都是一些不值得听的东西。

        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东西不值得听。

        况且,这所学校里有的是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他们等着这朵浑身是刺的野玫瑰被人薅光花瓣,再踩到淤泥里。最好自己还能上去吐两口口水。

        得不到,就毁灭。

        这就是某些人对青春的癫狂定义。

        夏子胸口有些闷,正准备往自己位置上走,十二就从后门进来了。

        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发型的原因。

        现在,他原本短到扎手的板寸长长了,侧面野气横生的闪电早就被掩盖住了。

        宋怀野拎着书包,睡眼惺忪,踏进教室门看到自己位置上的成夏子,眼睛稍微睁开了些。

        他走近,把书包扔到桌子上,人挡在夏子面前,面露不善:

        “今早又不等我?”

        可能是刚起床,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不善的语气从一分变成了三分。

        被挡在座位里面的成夏子仰头看着少年,唇角勾起一个甜甜的笑,语气温柔照旧:

        “我是想让你多睡一会,我走路很慢,又要挤公交”

        而他完全可以骑车,没必要非得陪着她。

        说完人侧着身子离开。两人的手臂隔着衣服摩擦了一下,宋怀野眯了眯眼睛,身体微微颤粟。

        妈的,还没清醒?

        他背对着已经离开的夏子,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下,声音不大。却被刚进门的徐长风开了个一清二楚。

        他跳进来,坐到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笑得贱兮兮得问:

        “十二,又犯病了?”

        宋怀野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坐到位置上开始补觉。

        被人冷落了的徐少爷毫不在意,哼着歌走到夏子的课桌前,从包里掏出两罐牛奶,放到她摊开的课本上。

        “夏儿,德国进口原奶,昨儿晚空运到的,别说你长风哥不想着你啊。”

        他看了一眼后面趴着的宋怀野,故意说得很大声,

        “两罐都你的,喝得多长得高,可别省着,明儿长风哥再给你带。”

        夏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非常配合地点点头:“两罐我都会喝完的。”

        她笑,脸上盛开出一朵花。

        徐长风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总喜欢欺负夏子,说她笑起来像个僵尸,然后总被十二骑着打。

        她什么时候,这么会笑了?

        心里某个角落突然疼得发软,他得寸进尺地伸手,想摸一摸夏子的头发,手刚放到她的发顶,后脊就被砸中。

        嘶!

        他回头,看到摊开在地上的英语书。

        他抬头,看到撑着脸看他的宋怀野。

        得嘞,他心疼心疼夏儿都不行啊?可还没上手欺负呢?我也是你竹马啊?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护短过?

        徐长风揉着背,怨恨地瞪了一眼宋怀野,然后抱着书包从后门离开。

        见惯了他们玩闹的夏子摇摇头,眸底笑意更浓。

        她起身,捧着其中一罐牛奶走到又趴下的宋怀野桌前,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戳了戳他的手肘:

        “十二啊,你该对长风温柔些的。”

        宋怀野爬起来,撑着脸,学夏子的语气:

        “夏啊,你该对十二温柔些的。多疼疼他。”

        夏子被逗笑,弯着腰问:

        “我还不够温柔吗?那要怎样才算温柔啊?”

        “这样就算。”眼眶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就很温柔。

        不明所以的夏子眨了眨眼,笑得很甜。

        她直起身子点点头:“好吧好吧,我懂了。”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牛奶:“记得喝,喝得多长得高。”

        铃声响起,一览无余的心悸无人知晓。

        课间的时候,夏子去接水,回来时路过男生厕所。

        四个男生走在她前面,议论得很大声。

        ——“她啊?一天天浓妆艳抹的,裙子改得那么短,不给我们看难道给自己看啊?”

        ——“就是就是,被有钱人玩烂了的货色,以后还不是会找个我们这种老实人接盘啊,咱们呐,就是惨。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这么倒霉……”

        ——“鄙人粗略地算了算,她大概两周没来学校了,堕个胎要恢复这么久?该不会又跑到那个男人床上去了吧?哈哈哈……”

        ——“她这种女人,咱们还是离远远的,远观一下就行了,亵玩咱们还是算了,脏。还是成夏子好,不过听说她们走得还挺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

        脏?

        成夏子想起那天中午,她坐在窗沿上,就像是镶在橘黄墙壁里一样。

        那么美,那么干净,那么脆弱。

        只是一瞬间,她的胸中像是燃了一把火一样,烧的她想把手里的开水泼到这几人脸上。

        疯狂的念头越来越烈,她喊住这四个男生。

        ——“停下”

        他们转过来,看着喊他们的人,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

        ——“夏…成夏子同学,是在喊我们吗?”

        成夏子没有说话,只是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们。

        干净的白球鞋,舒展的黑色校裤,拉链拉到齐胸位置的校服。

        再往上,是寡淡无味的四张脸,干净,青春,连头发的长度都是乖学生的样子。

        大概这样的他们走出校门,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是好孩子吧。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家里听父母的话,他们不会挥舞着拳头说要灭了谁,也不会在课堂上顶撞老师,更不会心怀不轨地造谣生事。

        他们,只是旁观者,只是别人怎么传,他们就怎么信的旁观者。

        他们,是一群人,一群被流言指挥着的人,一群没有思想,不会思考的木偶。

        他们站在人群中,看着别人从天台跌落。

        他们会大惊失色地尖叫一声,然后又愤怒地指责造谣的人——到底是谁?多好的一个孩子就被他们逼得跳楼啊?

        然后就再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闲暇时刻或许会想起往事,然后可能会在心里思考一番:

        ——我只是议论了一下,我可没有传流言,那些造谣者才该死!

        ——总不会因为我一个,他就失去了活着的念头吧?那这样也太脆弱了。

        自古以来,法不责众。

        他们是群体中的一员,他们无所顾忌,不管是谁错了,都无所谓,反正错的不是他们。

        他们是正义,是力量,是审判世间一切不公的王,他们的武器是语言,他们用语言杀死一个人,再用语言悼念同一个人。

        他们对自己的错浑然不知,他们生来无罪。

        无力感深深包裹着夏子,她咬了咬唇,说出一句极其苍白的话:

        “卫薇……她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几个男生一愣,像是没想到鼎鼎有名的清纯女神叫他们停下来的原因,竟然只是为了讲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他们中有人挠了挠头,显得畏首畏尾:

        “不好意思啊,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在私下讨论同学。但我们真得只是开开玩笑”

        另一个男生接着补充:

        “夏子同学啊,我劝…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即使传言是假的,可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会带坏你的。”

        请你离她远一点吧,即使传言是假的。

        即使传言是假的,她一定不是好人。

        ……

        她打了人,她就是疯子!

        她妈妈是疯子,她一定是疯子!

        多么无厘头的悖论!

        夏子不明白这些人,她握紧水杯,手指泛白。

        她在克制,克制着泼向他们的欲望。

        上课铃声响起,楼道里很快就没有了人,这几个男生见她不说话,也识趣地要往教室里跑。

        ——“等等”

        夏子又叫住他们,然后朝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走到距离半步不到时,她停下来,注视着这四个因为她的动作而面红耳赤的同学。

        手中的瓶盖被打开,热气冒了出来。

        杯子一斜,里面的水就朝着洁白的衣领灌了下去。

        其中一个男生反应快,一把把未倒完的水杯挥开,保温杯砸地,哐当哐当地滚到墙角。

        他看着夏子,一脸的不解:“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子看了他们,一脸平静,好像那倒到她身上的水没有温度一样。

        她看着他们的惊慌失措,淡定开口:

        “这里没有监控,又没有其他人看到,如果我去告诉老师,或者告诉……宋怀野。

        就说是你们在过道里堵住了我,拦着我不让走,耍流氓未得逞,推搡中把水倒到了我身上。

        你们说,别人会怎么议论你们?宋怀野会怎么教训你们呢?”

        她面容天真,端起一副为他们思考的样子。

        ——“你们的下场会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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