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陈辛的广阔天地

　　陈辛的队伍总计有十三人和五匹马，而由于战事缘故，略干旱一些的抵岸河谷地稀树草原上没有人类活动，除了偶尔需要驱逐野兽外，他们可以很轻易地径直东行。

　　再跨一山，当晚他们便能在玉醴河入海口的南岸休憩了。

　　这里原本应该有一座番人营地，但因战事缘故，陈辛等人知道句芒山上的一整族各社生番都共同南迁，按照刘大元帅得到的情报，这些人守在一道并不宽敞的峡谷之中，这意味着句芒峰那头肯定是番人的避难所！

　　原本他们若是能够打穿这条线，橡阳就会彻底安全下来，而这些番人大概率是郑克殷的盟友，消灭了他们就意味着断掉郑克殷一臂，这场战争的局势便得以扭转。

　　大概是这两年与番人打交道多了，刘大元帅及其部下多少也了解了一点番人的习性。

　　陈辛更是早就汲汲于了解番人，在金门的时阵他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酒家等场所里凑个热闹去听说书佬讲番人的故事。

　　现在，陈辛大体知道扶桑明人能轻易接触到的生番大概是这么两族：



　　中南大部，乃是澳龙人，这是殖民司十年如一日地加以同化的熟番，也是郑克殷这两年不断开拓收取的一族，甚至有人说，郑克殷已经完成了澳龙人的大一统！

　　而偏北的方向上，包括先前陈辛等人打了大半年的湄凿国，以及这一两个月后劲镇原本在句芒山上要打的敌人，则属于是苗蠖人。

　　根据不知道哪来的情报，句芒山上的句芒峰，番语发音好像是“鹅钦陂”，乃是句芒山番人的一个分界线，其北边是苗蠖人，其南边是澳龙人。

　　至于这两族人是如何在句芒山上共处的，两族人过往是否有什么仇怨，北军二镇可以说一无所知。

　　他们只能推测，内战爆发之后，这两族人已经联起手来，以至于受到殖民司严格训练的澳龙人利用苗蠖人提供的地理情报，三族并力，可以有效地打击杀进山里的北军士卒。

　　围着篝火，陈辛向何正分享了这些情报，并且无奈笑道：“有可能正是我们的进军，颠倒是促成了句芒山苗蠖人倒向南贼……”

　　这时陈辛听到一名同袍陈华不远处的喊话：“辛兄！我这里有些发现！”

　　陈辛与何正当即起身，如今夜色正浓，他还得靠近才能明白陈华到底发现了啥么。

　　陈华正在临近河畔湿地沼泽的草莽处摆弄着一些小舟模样的东西！

　　“这是……”陈辛马上就做出判断，“番人做的草筏仔？”



　　陈华好像十分高兴，还补充道：“这里还有桨！”

　　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陈辛原本就计划前往湾北，只是遗憾在他们没有舟船！

　　玉醴河这条滔滔大河奔涌向西，进入一片叫做瑞舜湾的小片海区，河、海之间界限不清，甚至因为滘肩水道狭窄，人们的早期往往容易以为滘肩水道才是玉醴河的出海口。

　　但是瑞舜湾的水，是咸的，并且会因潮汐的变化而有向东返潮的时候，与玉醴河的出海方向相反。由此明人们才知道河海的大概分界其实是在东边。

　　陈辛只稍微思考了几秒钟，就下达了命令：“我们直接趁夜划舟北上！否则等到明天白昼，大元帅派来追逃的舟船可能就会发现我们。”

　　这话说服了何正与陈华，三人便立即返回生火处，带上所有人马来到湾畔，准备好所有的草筏仔和桨，立即下水，渡水向北！

　　此时的陈辛尚不知道前路到底会有什么，他不知道殖民司在过去几十年间有没有派人往扶桑大地的内陆做过探索，有没有接触和记录内陆的生番部族。

　　他所能做的，乃是通过自己的想象和理解去做这样的事——

　　他们无法长期过着荒野求生的生活，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打猎、采集，效率可能远不及番人不说，也很可能会与番人产生冲突；那么，他们倒不如早日与番人联手，甚至掌握主动，成为番人的领袖！

　　只是对于生番的情况，陈辛知道自己也照样是两眼一抹黑。



　　但在湾北岸上短暂休憩过后，陈辛便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清朗的天空之下，他极目向北望去，便可以看见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这平原被一条纵向的山脉分割，山脉以西似是起伏不定的山区，而山脉以东，便是无比广袤和平坦的荒野。

　　尽管在偏南的地方略有些干旱，陈辛一行人最初看到的便是沙士、旱地，但稍微走上一段距离之后，草木便愈发丰美，但他们也很快见到了第一批生番——

　　这些人男子打猎、女子采果，看到他们，纷纷惊恐地停下正在干的活，就连刚刚射杀的大羚羊都干脆落在原地，往着同一个方向奔跑！

　　“他们是要躲回营地去吗？”何正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杀过去？”

　　陈辛摇了摇头，“我们先把那只羚羊吃了，然后继续向北走。这一社太过怯懦，尚未接触就敌视我们，不是我们合适的归宿。”

　　一行人就地取柴生火，宰了羚羊，烤熟了吃，也不管味道如何，至少能够吃饱——而在他们烹饪、吃饭的时候，陈辛可以感觉得到有生番在遥远的地方小心地观察着他们。

　　有几名队友因此而感觉不太舒服，陈辛则仍然保持怡然自得的神态。

　　吃完之后，一行人便继续北上，到了入夜时分，便就地生火休息——他们为了逃亡，连帐篷都没有；而他们现在还不会生番的搭庐技术，陈辛相信以后就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行人继续北行，踏过草地，淌过河溪，队友们时时询问“这里可以吗”“这一社好像还行”，陈辛却不知怎地，并不想在此停留。



　　走了五六日，队伍已经过了三条河溪，陈辛才忽然停下了脚步。

　　“该回头了。”他这么说道。

　　于是，队伍掉转方向，又从北向南走上半日，直到一条河溪之畔。陈辛则在生火地搭起小木塔，并在其上插上红布以作旗帜，而后派出队友们四处侦察。

　　收集完方圆五里左右的情报之后，陈辛在已经身心俱疲的队友们面前，微笑着指向西方。

　　“山麓那里的番社，便是我们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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